若华再醒来时,却是躺在一处锦榻上,眼前是重重织金帷幔,房内隐隐有蘅芜香的香味,她向着一旁试探地唤了一声:“瑾梅,蓝琴……”虚弱无力,全然不似她的声音。
瑾梅听到声音忙撩开帷幔探看,只见若华已经醒转,顿时又惊又喜,连连道:“小姐,您可是醒过来了,您前儿受了伤便昏了过去,到现在才醒过来,吓死奴婢了。”说着又滚了泪出来。
一旁的蓝琴端了茶水上来,笑着道:“小姐醒过来了,这可是好事,瑾梅姐姐快别哭了,这两天你都快哭出一缸子眼泪来了,再哭可就真的坏了眼睛了。”又坐在床边的脚踏上,端了茶水给若华喝了些,口中道:“小姐您只管宽心,老太太和老爷他们都知道了,差人嘱咐了奴婢二人一定要好好伺候小姐,不能有半点马虎,王爷又请了宫里的太医来给您瞧过了,说是无碍了,只是要静养段时日。”
若华皱了皱眉:“这里是哪里?不像是在听荷馆。”
瑾梅揩干泪,低声道:“这里是荣亲王府,自打前日小姐受伤昏了过去,就被送到王府来了,太妃娘娘亲自指了好几个丫头服侍您,只是舅夫人想着奴婢二人是打府里跟过来的,若是不在跟前,只怕老太太和老爷不放心,所以求了太妃娘娘把奴婢二人也留了下来伺候着。”
若华一听还在王府里,顿时原本苍白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想不到还是被搅了进来,自己当时在玉佛寺救下太妃,一来是因为东阳郡主的关系,二则也是有私心,想让太妃承自己这个情,日后有什么也能有个依仗。只是这荣亲王爷自己是半点不想沾上的,她虽然所知不多,却也知道如今朝里是怎么个情形,荣亲王与那位肃郡王早已是两派之势,尽管不知道这里面忠奸善恶,自己不过是一介女流,不想被牵扯进去。
她深吸口气坐起身子来,问道:“舅母呢?她那日也受了惊吓,可有事?还有郡主可还好?”
“都好,都好,”蓝琴答道,“太妃娘娘和郡主都受了些惊吓,昨儿还有些发热,只是如今都好了。舅夫人原本要守着您的,只是府里有事脱不开身,只好先回去了,倒是留下了大奶奶,昨儿陪了您一整夜,早上才去歇着。”
若华心里很是过意不去,竟然为了自己这样劳累了舅母与大表嫂,还要跟着担惊受怕。她一只手撑着床榻道:“赴我去见太妃娘娘,今儿就告辞回舅舅家去。”
瑾梅吓得一把搀住若华,连声道:“使不得,小姐您这才醒过来,怎么能急着走呢,不如再歇个几日……”
若华摇摇头:“不必了,在这里扰了王府的清净倒不好,也不比自家便宜,还是今儿便走吧。”
瑾梅拗不过,只得跟蓝琴一同扶起若华,又替她换上宽松些的衣裳,绾了个随云髻,这才小心地搀着若华出了门去。
待到走出门若华才发觉自己竟然不是歇在王府的客房,而是在太妃娘娘的和韵斋里,她不由地吃了一惊,又飞快地掩饰下去随着瑾梅二人去了正房。
太妃娘娘得了报,说杜二小姐已经醒过来了,来给自己请安了,忙吩咐道:“报春、剪秋你们快去扶了二小姐进来坐下,不得让她行礼。”两名大丫头应着出门替了瑾梅二人,扶了若华进门来。
太妃看着坐在绣墩上脸色苍白如纸的若华,不禁叹气道:“原本是去玉佛寺上香祈福的,谁知道竟然出了这个事,到还连累了叶夫人、叶大奶奶与你,跟着一起受了惊。尤其是你这孩子,为了救我竟然还伤的这般严重,那日太医来瞧,只说幸好医治地及时,不然只怕……”她说着好一阵伤心,一旁的几个丫头忙劝慰着。
若华微微一笑,淡淡道:“太妃娘娘切莫难过,臣女只是尽本分罢了,这点子伤也是不打紧的,已经缓过来了。”她迟疑了一下,又道:“郡主与我以诚相交,我又怎么能忍心让她伤心,自然要尽全力护住太妃娘娘了。”这话真假参半,却也不乏真情,若华思量过,不想以大义为名,那样久经人事的太妃娘娘必然不会相信。
太妃果然略有些吃惊地瞧着若华,脸上渐渐露出笑容来:“东阳果然未曾看错人,你是个好孩子。”她笑着点点头,十分欣慰的模样:“你这次这样拼死救下我,我无论如何都要酬谢你一番,你想要什么只管开口,但凡是能做到的,都不在话下。”
若华正要开口,却听外边的丫头进来福身道:“郡主与岑夫人、秦夫人到了。”
太妃笑着道:“一准是听了丫头们回话说杜小姐醒了,急急忙忙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