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师叔安全到家后,让左小刺打电话把小龙叫了回来。
游清微在小龙回来后,把龙师叔交给她保管的龙髓拿了出来。
用龙髓能治游清微的腿和小龙的手臂是路无归打听来的,他们都只听路无归说过用龙髓能治,但是,并不知道治疗方法。大白化龙的事已经传扬开来,他们如果再出去打听龙髓的用法,这等于是给自家招祸。
游清微没打算用龙髓给自己治腿。她动过手术,伤势恢复得很好,就目前来说,对她完全没有影响。况且,要是断骨再续,得将她腿上的假腿骨拆下来,说不定还要将周围的骨再碎掉接拼之类的。她不怕受罪,只是把龙髓这么宝贵的东西用在自己这并不影响行动的腿上,不值得。
小龙摸摸自己的断臂处,又摸摸鼻子,说:“我这手臂断了有两三年了,我现在已经习惯了。龙髓这东西是能延寿续命的吧,指不定什么危机关头,这东西就能救回一条命。”他拿眼觑着游清微,说:“要不,小路给我的这滴龙髓让我自己收着留待将来保命用。我弄个符封的小银瓶给装起来挂脖子上!”
游清微自然没意见。
快到年底的时候,吴晓道来找游清微。
锦尘道长快不行了。
吴晓道四处求医问药,实在没了法子,才想起以前路无归经常到阴河逮龙鳝。她不知道游家是否有路无归留下的龙鳝,即使明知希望不大,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上门了。要是有龙鳝,也许还能延一延锦尘道长的寿命。
之前协会和上清宫都连遭重创。特别是同鬼国女王之战,上清宫年轻一代的精英弟子几乎全部陨难,翌弥大师、路无归一同陨落。如果连锦尘道长也没了,这不管是对协会还是上清宫都是一个难以承受的打击。
吴晓道对着游清微,怕勾起游清微的伤心事,对龙鳝的事,很难启齿。
游清微听吴晓道说锦尘道长快不行了,又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猜到吴晓道为什么来的。锦尘道长在鬼市之行的时候便已经元气大伤,与鬼国女王一战,对他更是雪上加霜。她对吴晓道说了句:“你稍等。”说完,起身上楼,去到她卧室后面的密库中把装有大白龙髓的玉瓶取出来。她回到客厅,把龙髓给了吴晓道,说:“这个你拿回去给锦尘道长用,路上小心,回去后再把玉瓶打开。”
吴晓道听游清微说得慎重,明白这是能续命的好东西。她感激地道谢,小心翼翼地收下玉瓶。她惦记锦尘道长的伤势,道过谢后,便告辞离开。
十几天后,吴晓道登门道谢。
她告诉游清微,得游清微至宝相助,锦尘道长以秘法掩遮天机,渡过死劫,得以延寿。如无意外,他能再活十几年。锦尘道长这续命术是与天争命得来的,能得以续命已是万幸,往后他只在上清宫潜修,不再到俗世间走动。这次吴晓道是专程代表锦尘道长和上清宫来道谢的。
游清微不敢当吴晓道这声谢。
吴晓道陪游清微坐了一会儿,便去楼上看望拾酒去了。
翌弥大师已经投胎转世,前尘往事尽消。拾酒很是伤心了一回,后来被鬼道三人收了徒。鬼道三人住在旁边的楼里,成天神出鬼没,拾酒依旧住在游清微这边,几乎是闭门不出,专心潜修。
吴晓道见到拾酒,难免聊到游清微和路无归,她俩又是一阵唏嘘。
吴晓道见到游清微,就觉得游清微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没了。
以前的游清微给人的感觉是慵懒、懒散,成天懒洋洋慢吞吞的,可她的嘴角总噙着笑,待人温和柔软,大部分时候都是挺好相处的一个人,偶尔发脾气的时候,那气势特足。晏老爷子以及协会的众多大佬都没少被她发难过,即使现在,那余威犹在。
虽说游家没了路无归,更有传言说游清微疯了,可如今的游清微也是他们招惹不起的。据说,游清微是得了她家养的那条蛟龙的化龙造化的人,并且,路无归跟着她的这些年没少在游清微身上下功夫。晏听雨曾说过,论战斗经验,游清微不如她;论修为深厚,她不及游清微。晏听雨,那可是敢跟鬼国女王正面硬拼还能全身而退的猛人,如今协会的第一高手。
游清微并不知道外界对自己的传闻和评价,每天该上班的时候上班,偶尔闲了,陪她妈去公园逛逛,一起打理打理园子里的花花草草,或者是收拾整理书房、小书房、卧室,过着安稳平淡的小日子。
左娴问游清微,要不要做试管婴儿要个孩子。
游清微毫不犹豫地摇头否决了。她好几年没有大姨妈造访,她都不记得她上次的生理期是什么时候。况且,她不觉得她有那心力去养孩子。
又到路无归的祭日。
游清微去到隔壁院里,她摆上鸡血供饭,燃上香烛,给路无归烧纸钱。钱是她按照路无归教的制香火钱的方法教的,据说,这种钱能通鬼神。她不知道路无归的钱能通鬼神是因为路无归的缘故还是因为这钱的缘故。她希望是这钱的缘故,这样,路无归如果在天有灵就能收得到。她说道:“小闷呆,你命不留财,收到钱的话记得及时把它花掉,用完了,待来年清明我再给你烧过去。快过年了,多给自己买点东西,别想着省钱。你看你之前赚了那么多钱留在卡里,好几个亿,一毛钱都没花出去,全留在卡里。我想着你命中不留财,于是给你没收了,若是你回来,我娶你好了,这样你就不用再愁没娶媳妇的钱。我用你的钱娶你,你说好不好?要不,我嫁给你也行。”她一张接一张地烧着纸钱,对着纸钱自说自话地和路无归聊着天。
香火钱烧完了,鸡血饭上的香燃烬了,香灰落在鸡血饭上,鸡血和饭都凉透了。
路无归没有回来享用香火供奉。
游清微烧完香火钱后,她起身端起供桌上的那碗凉透的落了香灰的鸡血供饭,她拔掉插在上面的香根,拨去面上的那层香灰,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地把鸡血供饭吃了。
鸡血的血腥味混着米饭味,吃得游清微满嘴腥味,可她觉得踏实,安心。路无归没来吃,她帮路无归吃。她要是端回去倒掉,她估计小闷呆要是知道了,估计得心疼坏了。
游清微吃着饭,心里涌起一股酸意,眼圈有点发热,有泪滚下来落在鸡血饭里。自己的眼泪,她不嫌弃,混着鸡血饭一并吞了。她吃完饭,略微收拾了东西,又给路无归召了次魂,待子时过了,这才提着碗筷回屋去了。
近来,不少人劝她放下过去,劝她忘了路无归走出来,过新的日子。庄富庆两口子还特意上门来劝她。
她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好。
她忘了路无归,有路无归在前,她也不可能看得上别人。她记得路无归,牵挂着路无归,与路无归在冥冥之中就还有一缕牵连存在,只要路无归还有魂灵未散,就能感觉到这丝牵挂羁绊,就还能找回来。
也许,路无归是魂飘得太远迷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