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大火,不过是半夜里一个小小的插曲,但此时谁也没有预料到,半个月后,蓟北大街小巷都流传出侯府夫人虐待庶出小姑子的谣言,而这谣言的源头,便是这一场大火。
有人说许莹然怨恨老夫人,但碍于孝道,只能把怒气撒到李若水身上,以折磨李若水为乐。
也有人说许莹然生性恶毒,她侯府当家做主后,不停的欺压侯爷的兄弟姐妹,把那些人斩草除根就是她的目的。
还有人说……
总之,这样的谣言林林总总加起来,起码有上百条,唯一的相似处只有一个——诋毁许莹然。
“……最近这一连串的事儿,都是冲着你来的。然然,你真的觉得幕后之人是陈娴,她未免对你的一举一动也太了解了,会不会……”屋内李子厚的声音细细碎碎的传出,低沉如同陈年美酒。
青禾悄悄的关上门,站在廊柱下,望着皎皎的月光轻轻的叹一口气。回望一眼明灭烛火缓缓跳跃的东厢房,心情说不出的沉重。
这一切真的是那个黑了心,烂了肝的陈娴做的?她要怎样才能帮到夫人呢?
一路缓缓的思考着,不一会儿她便回到了西厢房后面的挟房里。此时不过八点多钟,柜台上两盏闪烁的油灯将屋内照得亮堂堂。
青禾轻轻的推开房门,只见春花坐在炕上,身前放着一个小篮子,篮子里各色丝线整整齐齐的摆放好,棕黑的丝绸、鸭青的葛布、宝蓝的锦缎……各式各样的华丽布料在她的周围杂乱的推成一团,她的手中白色的过浆的软布剪成长长的椭圆。
见到炕上的那乱七八糟的布料,再看春花手中的物件,青禾不用想也知道,春花这是在给男人做鞋子。
不过,让春花这丫头情窦初开的人是谁?怎么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青禾歪着脑袋,怎么也想不出这么一号人。
“春花。说,你这是在给那位情哥哥绣鞋子?”想不明白便直接开口,青禾悄悄的走到春花耳边,出其不意的问。
春花冷不丁的听到人声。手中的动作一滞,下针的动作便歪了,直把食指戳了个小洞,鲜艳的小血珠立即冒了出来。
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埋怨道:“死青禾,走路也没个声音,吓死人了,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这么快就回来,怎么不伺候夫人?”
青禾摇摇头。没好气的说:“今天是橙柳值夜,你忘记了?”
说着,她给了春花一个白眼,端着门边架子上的铜盆,出门打水洗漱。
春花望见青禾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急忙跳下炕,一把将上面乱七八糟的布料抓进篮子里,而后又把篮子藏在大炕旁边的木箱子,为了掩饰一二,她甚至还掏出箱子下面的衣裳,盖住篮子。
待到青禾在进屋时,春花已经收拾好一切。吹灭了灯,在炕上安安静静的躺好。
“春花,春花……”青禾叫了两声,没有人应。
这是做什么,你不说,我还能逼你不成!她低声咕哝着。
青禾奇怪的向春花的炕上看了一眼。心中越想越生气,在她看来,大家都是一起经过风风雨雨的好朋友,有什么事儿是不能说的,就算是有难言之隐。也不该如此,这活像防贼的架势是防谁呢?
想到这些,一口吹灭油灯,猛地跳上炕,再不往春花的方向看上一眼。
夫人的小日子吃了七天,但到底还是来了,小世子什么的,是没有落空了!现在陈娴来势汹汹,春花又是这个样子,自己怎样帮夫人呢?
要是冬景在就好了,三个丫头中,就只有她最了解夫人!
青禾此时被一种无力感深深的包围,她瑟缩在被子里,脑中思绪不断。
第二天一早,青禾起床后也不搭理春花,气呼呼的独自去东厢房伺候。许莹然见了,问明缘由,这才知道,原来是春花春心萌动,而青禾见春花隐瞒,心中吃醋了!
安抚好青禾,许莹然心中打算好好问问,她也想知道到底是谁偷走了春花的心?
会不会是小四,这小子一直在后院走动,她俩看对眼也不是不可能。
就在许莹然胡乱猜测之际,二门的蒋婆子突然来说:“沈家派人请夫人速去沈府。”
“沈府可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急?”许莹然脸色一边,急忙问蒋婆子。
青禾闻言,步伐匆匆的进了内室。橙柳则挑着帘子,单独除了房门。
蒋婆子一心看着许莹然,努力的回想后,认真的说:“没,沈府的人什么都没说。但是以前沈府派人来都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厮,这次却派了个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