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要紧的是你的身子……”
稀薄的日光透过红彤彤的云霞,散过花窗,在地砖上落了一格一格疏浅的暗影,花窗下,我恨恨撇嘴:“师兄,咱师兄妹话话家常,高高兴兴的,说那起子糟心事儿做啥子!忒没情趣!”
悄悄转了转尾指上血色的指环,“金帛,金帛”,金帛到底是何人,竟歹毒得害我性命,闹得我连一刻安闲都不得?
九师兄呱呱乱叫:“小师妹啊,你若是红颜早逝,旁人岂不得笑话师父医术不精?师父面上过不去,咱们皆得给你陪葬啊!”
“小九儿说的对,”三师兄收拾起贪财嘴脸,郑重点头,“老头子好面子,绝不会砸了自己的招牌,小师妹,你莫忧心,他定然会想出法子来救你。”
窗外种着一棵玉兰花树,在薄暮稀光下开着娇俏的花朵,像鸽子展开的白翅,清风一过,白透如蝉翼的花瓣徐徐飘落,散了一地雪白。
唉,前一刻还在花枝娇俏,这一刻便坠然落地,化而为泥,世事难料啊!
我缓缓起身,临窗而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也不是人力可强的,但凭天意吧。”
“小师妹,你将生死参得这样透彻,”九师兄飘飘忽忽地问,“敢情……敢情每回上佛理道法课,你都在装睡?”
吾师无量居士老奸巨猾,许是见九师兄活力太盛,整日将太息山闹得鸡飞狗跳,特特开了门专讲佛法、道法的课,美其名曰,“修身养性”。
此课一开,不只九师兄老实了,我亦是跟着安分了,一听见至高无上、想破了脑袋也参不透的高深奥义,我便昏昏欲睡。
此番,九师兄一提,我亦是疑惑,方才我讲的,可不正是高深的佛理吗?难道……难道佛法无边,道法高妙,竟是出神入化,连我这睡过去的也“度”了?
还没等我想得明白,三师兄忽而问:“小师妹,我瞧着,温氏仿佛对你身上的毒颇有钻研,难道是她安排人下的毒?”
我早早便如此猜想过,只是,“说不通啊,今年元宵夜宴,我才头次见那毒妇,五师兄也说,我……我身上的毒时日已久,总得是三四年前的事儿了,可那时,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招惹了那毒妇了?她为啥子要千里迢迢地来毒害我呢?再说,她那夫君与……”
“啪”的一声,小白师兄猛地收了素扇,“他许晓得!”
“小白,”九师兄倏然蹿了起来,“你是说……薛绪?”
啥子?
苍天啊大地啊,天道不公,不公至斯啊!我叶容连薛绪的面都未曾见过的,他竟派“金帛”来害我?
登时,我泪盈于睫,“师兄,你……你好可怜见的……”
小白师兄一怔,“嗯?”
笨呐!
我凄楚解释:“那薛绪谋逆篡位,还谋害了忆儿父母,你的兄嫂,连我……连我他都不放过,师兄啊,他这是要让你一无所有呐!好歹毒、好阴狠的心肠……”“眼下,要紧的是你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