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少君才走到正房门前,脚步却是有些踌躇了,那帘子里透出来的灯光竟然让他心生畏惧之意,那里面可是死了又活过来的人,不过是卫氏。对自己这结发妻子他还是十分了解的,最是温顺体贴,从不会逆了他的意思。思量到这里,他心下略略定了些,便是她知道什么,想来也不会怪他的。
春香已经打起帘子来,福了福身,却是面色冷淡地道:“二爷来了,二少奶奶在房里。”自打二少奶奶病倒后,这位二爷对东厢房的冷待便是毫不遮掩,让她实在无法对他尊敬起来。
殷少君提步向房里走去,春香放了帘子,却是特意瞧了一眼院子里跪着的一脸委屈的胡氏,低着头跟着进去了。
直到看到卫如意,殷少君还是没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亲眼看着咽了气的人,怎么会活生生又坐在他面前!这实在是荒唐!
卫如意冷冷望着眼前的人,还是那副相貌堂堂的模样,脸上也依旧挂着温文的笑容,却让她无法压抑住心里的厌憎和痛恨,就是这个人在她病重之后不闻不问,甚至不顾夫妻之情,全然不管垂危的她,一门心思要攀结朱家这门亲事。
“你,身子可好些了?”殷少君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榻上素着头脸面色苍白的卫如意,说来他很久不曾仔细看过自己的妻子了,只是在她病危咽气之时过来不耐烦地坐了坐,很快便吩咐人准备后事,他却是一心想着朱家的事去了。
卫如意收回目光,将那一分冷意掩藏好,平静地道:“母亲吩咐人去请孙大夫过来看诊,想来并无大碍。”
殷少君暗暗打量着眼前的人,除了不似往日那般温情殷切,旁的倒也瞧不出什么来,看来没什么不妥的,他不由地轻轻舒了口气,话语也流利许多:“你此番也算是死里逃生,是该叫大夫好好瞧瞧。”
他扫了一眼厢房里,皱了皱眉:“你病了这些时日,这院子里连伺候的人都怠慢了,引得母亲很是不喜,说来也是你管教无方,如今你好起来了也该好好用心打点,莫要让府里人以为我们二房没了规矩。”
冬雪气得嘴抽了抽,这些时日若不是二爷对东厢房不上心,何至于院子里连伺候的人都没有,如今却还来责怪二少奶奶,实在是无理至极。
只是还不等她开口辩驳,卫如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二爷说的是,明日妾身便好好整束一番,必然不会再有这等事。”
这下殷少君更是安心了,看样子她还是什么也不知道,连同朱家的亲事也都还蒙在鼓里,如此只要先稳住她,待准备好了聘礼,一封休书便可以送她回卫家,倒也好过丧妻之后很快再娶的名声。
他咳了一声,看向卫如意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柔和:“你现在终究是才好些,账目上的事就不必操心了,还在前院先理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