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皇后迟迟不语,皇帝难免疑惑,皱了皱眉,声音微微带上了不悦:“怎么,皇后不愿意?”
庄皇后转过脸已经是满面笑容:“怎么会,阿煊和清扬都是我一手带大的,两人又是打小的情分儿,真是再没有比他们更合适的了!这么一来,清扬可不就成了我的女儿?我刚刚是在想啊,清扬和阿煊,都是可怜孩子,自幼生母不在身边……如今他俩的婚事,少不得要命内务府好生打点!阿煊现在不比以往,封王建府的,身边却没有可靠的人帮衬,不如让我宫里的莲蕊过去帮忙操持,免得大婚之时有什么疏漏!”
皇帝露出个舒心的微笑:“是啊,阿煊府上无人,这些琐事,他一个大男人哪里好过问,还是皇后想的周全!也不必让莲蕊过去,朕知道她是你身边最得力的人手,眼下宫里事多,免得你忙不过来,就让内务府派人过去吧!”
庄皇后只得作罢,状似无意地叹道:“阿煊的亲事,可算是一个大难题呢,这么些年相了帝都多少闺秀他都看不上眼,我实在是怕了他了!陛下,咱们在这儿计划来计划去的,回头别圣旨一下,阿煊又要来闹!那孩子,可是个有脾气的呢!”
皇帝摇了摇头笑道:“皇后只管放心,阿煊的姻缘在清扬身上,这回,他一定会遵旨的!”
庄皇后笑道:“阿煊谦恭孝顺,自然不会抗旨不遵,就怕他心里有什么想法……唉,说句实话,这俩孩子都是打小在我跟前长大的,我这心里自然盼着他们和睦喜乐,虽说自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若两人不愿意也不好,到底是两情相悦更美,也免得婚后夫妻俩多生摩擦……”
皇帝闻言笑出声来,拍了拍皇后的手道:“朕跟你说个秘密!”
庄皇后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很捧场地露出个感兴趣的笑容,侧耳倾听:“哦,是什么?”
皇帝神神秘秘地笑道:“阿煊那个臭小子,心里鬼着呢!老早就跟朕透过口风了,成天价的清扬妹妹长清扬妹妹短的,要不我也不能任由他老大年纪不成婚啊!”
庄皇后手指微跳,若无其事地笑道:“哎哟,那孩子倒是瞒我瞒得紧,早说呀,我可不就早把清扬指给他了?也免得我这些年替他操碎了心!不是说儿子都和娘亲么,阿煊倒是什么话都跟陛下说,可见那孩子心里,陛下这个父皇,要比我这个母后重要多了!”
皇帝被她难得的小女人拈酸吃醋的模样逗笑了:“那是说儿子小时,大了啊,还是跟爹亲!这是男人间的话题!”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庄皇后定了定心神,笑着道:“安定侯府,虽说现在有傅家大奶奶掌管家事,可嫂子再亲,如何能跟母亲比?如今老太太身子又不爽利,亲事最马虎不得,倒不如也交给内务府一并打点?就是清扬的嫁妆,少不得要我来准备,反正都是给他们小两口花用,我是想着多给些,就怕于礼不合,惹人非议!”
皇帝宽慰笑道:“这有什么,阿煊建功立业,自小在战场浴血奋战,哪个皇子能比?如今他好容易大婚,也算了了朕的一桩心事,皇后不必过多顾虑,就照太子礼办!”
庄皇后柔顺一笑:“那我就放心了。”
皇帝身子病重,说了这半天话实在有些精神不济,庄皇后服侍他喝完汤药睡下,方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门口路公公恭送,庄皇后顿住脚步,眼神清冷,淡淡开口:“路总管向来最是忠心不过,倒不知什么东西竟也能入了路总管的眼。”
路公公能在帝王身边服侍那么久,爬到太监总管的位置,首先就是忠心足够,平常虽然朝中大臣对天子近侍都要保持距离,可暗地里贿赂他的也不在少数。路公公即便是收下,也会想办法让皇帝知道,即是表明了忠心,也是对送礼之人的回绝。
路公公闻言身子躬得愈发低,谦声笑道:“老奴岂敢?老奴不过是顺着陛下的心意说话罢了,陛下如今龙体违和,心情难免不顺,老奴这样做,也是想龙心开怀,和娘娘对陛下的心意,是一样的!”
庄皇后忍不住露出个讥讽的笑容,微微冷哼道:“怎么可能一样?本宫对陛下,是一派爱慕敬仰,莫不是路总管也是如此?”
路公公被狠狠一噎,老脸涨红,苦笑着叹道:“娘娘就别打趣老奴了……”
庄皇后回到宫里,犹自叹息,盛舒煜笑着问道:“母后向来冷静,怎么今个儿如此沉不住气?”
庄皇后笑了笑,自嘲叹道:“难怪清扬总喜欢一张嘴噎死人,如今豁出去试了试,果然畅快!”
盛舒煜轻声叹息:“晚了一步,便再无转圜。”
庄皇后笑容淡了下来:“千算万算,算不到他们会私下达成一致。”
盛舒煜微微苦笑:“早知道,儿臣应该先去父皇跟前求娶的。”
庄皇后摇了摇头:“事成定局,说这些有什么用?倒不如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皇帝赐婚的旨意很快,傅清扬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答应嫁给盛舒煊,就被定了下来。
傅清扬不由气恼,忍不住瞪着盛舒煊骂道:“说好给我两天考虑的,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出尔反尔是小人!”
盛舒煊无辜地摊手:“这可怪不着我,是母后跑去找父皇提的,说是要给你说门亲事,父皇就把你指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