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只觉眼一阵灼痛、耳一股冰刺,一瞬间,她从无尽的黑暗与寂静中挣脱出来,虽然只有左眼苏醒了的视觉,却足够她瞧清这一瞬间面前的景物。
一个近在咫尺莞尔一笑的少年,身旁还站着一个黑冠男子将她不满的瞪着。
还有一群高矮不同模样怪异却齐整都着黑衣的男男女女,将这洞口围个水泄不通,全都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眼睛那灼痛又一撩,她将眼一闭,再度睁开,面前的男男女女身体似乎变得有点透明,在她们的身体里皆各有一只乌鸦做着相近的动作,或梳理脖颈附近那长发、或歪着脑袋晃晃一只脚、或展展双翅大咧咧的伸个懒腰…
这一瞬,她真的有种错觉,觉得面前站着的并非什么齐装男女,而是一群乌鸦。
“你运气还算好,碰上莪崹只被夺走了视觉、听觉,若是我们来得再晚些,莪崹会将你的六觉都食去,到那时不知要做多少年的活死人了。”
这声音并不好听,却有种不出的温暖,好似像少年唇边那温暖的幅度一样,有一种不出的感觉,像是一轮旭旭的太阳。
苏白这才仔细看了少年,一双紫色的眸子里那熠熠温煦是她从未见过的,他那精致的五官总感觉有些像谁,却是想不起来究竟是谁,年纪约莫十一二,给人一种非常友好的亲切感,好似在他的微笑里能闻到阳光晒过被褥的味道,是一种不出的暖。
少年见她不开口只盯着自己瞧,便好心解释道:“莪崹是一种零界生物,是一种可悲的存在,食人六觉只是为了能够拥有人的感受,并不是完全夺走人所拥有的东西,事实上可以当做是莪崹在向人借,借眼、借耳、借鼻、借心、借肤、借舌,借得越多,成长的越大,也越发贪恋六觉,越发这样它则离死期越近。而你视觉听觉已经被那只莪崹借走了,也不知道它向你借了多少年,早先我是见过它的,还是幼体,不至太贪,应该不会太久。零,既是不存在,是无。所以零界的生物对于你们而言是不存在的,可事实上它是真实的活着,被你们创造出来,却从不被你们认知、认可。”
一边听着,一边也感受着少年身旁那黑冠青年极其不友善的刀子般的眼神,苏白不自然的再瞥了一眼少年身后那数目庞大的亲友团,仍旧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
只听少年好似为了活跃气氛,尽量用有趣的方式去描绘一些“常识”,毕竟这些都将会在那一眼一耳之下,叫她早晚看到。
“莪崹其实长相没有那么可怕,起来或许你不信,它长得就像个软绵绵的圆球,无眼耳口鼻,连头尾都没有,你若用灰暗色泽的布裹着抓住它,那是它最怕也最讨厌的颜色,它既不会伤你也不敢逃走,被暗色的布包着任你欺负。”
苏白唇瓣终于动了动,好似也逐渐接受了这新知识:“鹅提?”
“一个草头一个我字,是莪。一个山字旁一个帝王的帝,便是崹,莪崹。”少年浅浅的笑着,好似在回味什么有趣的事,继续道:“它啊,揉起来软趴趴地,可有趣了。有机会你真该抓它来试试。虽然是没有六觉却在游荡的活物,可它天性不喜欢暗的色泽,特别喜欢靠近彩色,你看你一身色彩斑斓的外衣,也难怪它找你借去两觉了。当然,若是你瞧见的莪崹长了人的眼睛,那则明这只莪崹借了某人的视觉,若有嘴脸人形,则明它借足了六觉,故而能幻化人形”到这,少年的手指毫无征兆的在苏白左眼皮上一点,道:“神之眼能让你看见它的原形,细到零界生物,实到妖魔鬼怪,这只眼睛都能洞察一切。”
被少年轻点了左眼,苏白微微一怔,遂开口:“你莪崹借走了我视觉听觉,而我还能看见听见,神之眼又是什么?”
这一回,一旁早已不爽苏白的男子沉闷开口,抢答了少年的微笑:“哼!主人把自己的神之左眼与左耳借给你,已是恩赐,不该知道的问那么多做什么?反正这是暂时借给你的眼耳,根本不是你这凡体配得上的东西!”
而少年好似根本不知道男子了什么,故而才会重着男子的声音微笑的给出答案:“因为我是从零界诞生的神明,成为人界真实的实体后,仍保留了一部分零界的东西在我左眼与左耳之中,所以我能够把它借给你。”
他的笑,干净透明。
苏白从不以貌取人,一直以来都认为皮囊不过表象而已,可这一瞬,这干净的笑容绽放在这张完美的面庞上,面对着这双熠熠的神采,她竟有种晕眩,好像是迷失在雨淋太久终于走出了这暗潮的地带,面朝辽阔草原,云高风轻!
甚至,叫她一瞬间忘了师傅的离世、父亲的枉死,在这双眼的微笑里,与过去擦肩而过。
第一次叫她知道,原来有一种笑容,可以温煦的照到内心深处最暗的阴影。
“我身边这位,是鸦狩,也是我最亲的人。他啊,脾气可臭了,一点都不同伴,别的乌鸦喜欢成群结队,偏偏他最喜欢独来独往。”少年起这个,身后的群众竟开始起哄附合,一个个落井下石般的戳这位名叫鸦狩的大人是如何如何的不同伴等种种劣行。
少时又起树灵:“…一片绿林之中,只要有念生,无论是人类,还是动物,那些念会生出许许多多的灵体,依附在树上,称之为树灵。树灵喜欢坐在自己的枝头,一动不动,当然,也有些树灵生性活泼,即便无法离开埋在这片土壤的根,每日里也总喜欢动来动去…”(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