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在墨梅前停下。
现在天已转暖,树上梅花仍谢的谢,开的开,一派繁花盛景,全无花季过气的凋零之态。
要什么样的心态才不肯看花谢花落,苦留繁花?
细品之下,越加凄楚怅然。
这么淡对人间百态的人,却生生的扭曲花期,自欺欺人,他到底心里藏着什么。
身后传来木轮辗压过石子路面的声音。
无忧侧身看去,果然见平儿推着宁墨缓缓而来。
此时天色已晚,微凉的风拂开他墨丝般的发缕,月光在他清冷的眸子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银辉,将初春的暖意尽数扫去。
他冰萧的目光与她的视线一对,便错了开去,从她身边过去。
“宁墨……”无忧抓住他的轮椅扶手。
平儿看了看无忧,迟疑的停了下来。
不凡受罚,她放言,杀了不凡,她便与他同赴黄泉的事,宁墨已经听说。
苦汁从他的心间缓缓淌过,冰冻三尺,非一夜之寒。
无忧和不凡青梅竹马,他们之间的情,根深蒂固。
如今就算认不出对方,仍是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他明知如此,却厚着脸皮不肯离去。
奢望着能隔着树蓠听听她的声音,远远望望她的背影。
明知自己这不洁之身,不该留在此处,应该早离去。
留在此处,只会让她为难。
但一想着离开,就是与她决别,就撕心裂肺地痛,怎么也无法割舍。
苦笑了笑,他对她的情,又何尝不是冰冻三尺,非一夜之寒。
宁墨平看着前方赭色雕花门板,暗叹了口气。
一日没看见他们双宿一起飞,离开此地,他心里一日难安,于她的处境无法放心。
奢望也好,私心也罢。
如今也暂时只能如此。
只要不靠近她,不涉入他们之间便好,直到他们安然离开。
无忧借着廊下昏暗的光线,看着他如覆冰霜的俊美脸庞,微微俯身,握住他半露在阔袖外的几根修长手指,冰冷凉意从掌中化开。
自从她及笄以来,他的手便没有暖过。
也不知为何,她总是隐隐觉得,他的手变冷,与她那次昏厥有关。
但到底为何如此,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对不起。”他受的罪全拜她母亲所赐,愧疚咀嚼着她的心。
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再不会触碰到他的自尊,再次伤害他。
宁墨不言,垂眼看向被她握住的手指,眸色微黯。
“脚可还痛得厉害?”无忧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自然些,不会让人误以为,她的问候是出于同情。
“还好。”宁墨眼睑低垂,长睫覆下,掩去他内心的不平,“谢谢你。”
虽然,她不记得,曾对他说过,要治他的脚,却这么做了。
或许这就是命,无论怎么避,也无法避开的天命。
“相互帮助,难道不是应该的吗,说什么谢。”无忧故作轻松的笑了一下,“你帮过我的。”
宁墨被她抓在掌中的手微僵。
“我及笄时昏迷,我知道是你救了我,代我谢谢沙华。”无忧伏到他耳边,压低声音。
“好。”他松了口气,从她掌中抽出手指,接下平儿递来的药箱,吩咐赶过来的清儿送热水进来,才又道:“我要进去了。”
无忧点了点头,让出门口。
自己的那点半吊子医术,在宁墨面前微不足道,何况不凡伤的是屁 股,不知他肯不肯把屁 股朝天的让她看。
有宁墨给不凡治伤,自是再好不过。
不凡已换过衣裳,趴俯在软榻上,打发清儿出去。
摊开掌心,看着掌中被他挨打忍痛时捏皱的锦囊。
飞快的拆开锦囊绳结,微倾了袋口,却又停下。
再次将锦囊握紧,里面小小的环形物体,在掌中滑动。
心底深处莫名的抽动,渴望着什么,却又交杂着些他自己无法解释的害怕。
等涌滚的心绪略平,才慢慢松手,从锦囊中取出一块小小的圆形玉佩,玉佩晶莹剔透,色润如脂,上头刻着他熟悉的篆花图纹。
眼角惯有的从容淡然,刹那间凝固。
仿佛看见粉雕玉琢般的小小人儿,尖尖的小小指头捏着块环形玉佩,举到他面前,娇糯糯地道:“子言哥哥,你陪我玩,我把这个送给你,好不好?”
小人儿见他不搭理她,接着诱惑道:“它会变的哦。”
她一边说,一边转动玉佩上的小小玉片来证明自己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