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澜回眸,明明是关切说出来却仍旧冷冰冰:“宫主,你没事吧?”
朝颜摇摇头,看着地上昏过去的女子,目光落在那裸露皮肤上的猩猩红点,疑惑道:“这就是患了疫病的症状?”
刘二胡点头:“这女人的夫家本是村上少有的富户,生活原本衣食无忧,过着令人艳羡的日子。却不想因为这场洪水,不幸感染上疫病,夫家全家外逃,独留下她一个人。她便如患了失心疯一般,逮谁就跟谁闹,仿佛全世界的人都是那抛弃了她的薄情郎。”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游信叹了口气,摇摇头,“可怜呐,可怜。”
朝颜看着那面色苍白的女人,长而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她大半的面颊,只依稀看得出那弧线优美的下颚,想来曾经也是标志美人,哪知世事难料,落到如此境地。
果然可叹可悲。
略扫了一眼房内,还有十几个人都聚集在此处,屋内光线昏暗,空气闭塞,只有浑浊的霉涩气味飘散,难闻至极。每个人都是患了疫病的人,或躺在草甸上,或窝在墙角里,仅余一口气,苟延残喘。
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怕是很难熬。
游信看看屋内的村民,问刘二胡:“村上所有染了病的村民都在这里?”
“呃……”刘二胡略微迟疑,“凡是知晓的都集中在此,或许还有在下不知的,就无从而察了。所以,村内也接连会发生死人事件,这是无法控制的。在下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实在有愧于朝廷的栽培。”
游信一听怒火中烧,禁不住破口骂道:“朝廷?朝廷算狗屁!水灾的事怕是地方官员早就知晓,只是不肯出资赈灾罢了,天高皇帝远,皇帝老儿又哪里知道百姓的疾苦!”
游信此话一出,众人皆惊,纷纷投以诧异的目光,要知道平时的游信是连掉下树叶怕打破脑壳,今日竟有如此一说,可见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游信被大家看得很不好意思,轻叹了口气掩饰道:“世道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当今皇上不作为,任由着奸臣横征暴敛,黄河水发,等赈灾粮等不来,我疑心一朝一代也就这几年的工夫了。”
“咦咦?”朝颜和淑图,包括夙澜和索爱,四个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朝颜撇撇嘴:“你管那么多,自己有的吃不就完了。”
“不一样,宫主,你不明白,大家不成,哪里成得了小家。”
好肉麻。朝颜打了个冷战,抚平胳膊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游信继续道:“我听说现在的宫里现在乱成一团,说是皇上只顾着花天酒地,大臣们也都敷衍了事,早朝形同虚设,唉……这样下去,天下苍生如何是好!”
“游信,”朝颜很认真地瞧他,“你可真关心时事政治,要不要本宫发你一座奖杯啊。”
游信这才看出眉眼高低,顿悟失言,忙用扇子掩了口,玩沉默是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