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恳请大人体谅下官女儿,若县尊有需要,下官自当鞍前马后,但下官的女儿,实在是无法再经受如此刺激,下官感激不尽。”
赵子诚感激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寒门学生,他们正是自己到上原之后,努力教导出来的寒门禀生秀才,如今已经知道维护自己了。
“恳请大人体谅先生的九岁稚童!”赵子诚带来的学生,一起跟着恳请县令。
“罢了,罢了,本县也是被赵小姐的风采折服,这才疏忽了她才是九岁的事实,到底还是怕的。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必请赵小姐过来了,暂且先认定为凶杀,周宝良,你带人去村子一一询问,有无陌生人进村。
葛老黑,你同我再仔细勘察,你们都给我听仔细了,一丝一毫的破绽都不可放过,要知道赖三可是苏屠户全家灭门的知情人,绝不可大意,知道吗?”
宋县令瞥了一眼赵子诚跟他的学生,见识了上原学生书生意气跟民意,很好,这也是自己需要的书生意气跟民意,但愿一天,他们也一样能义无反顾的站在自己的前面为自己护航。
至于赵亚楠小丫头,哼,暂时就放过她吧!死丫头逼的自己没有办法只能做一个直臣来保护自己,可偏偏自己还无法拿她怎么样?
本想今天给她点回报的,谁想到赵子诚这几年的付出也不是白搭的,看来自己除了政务,也得多花花时间,亲自指导这些学子,鼓励他们向上了。
至于这些学生,倒也不是读死书的书呆子,竟然能想的这么多?前途无量啊!确实值得自己亲自培养!
赵子诚真正的松了一口气,回去之后,必定管好亚楠,再不能让她如此肆无忌惮的自作主张,刚刚女儿差点被毁于一旦。
亚楠回到家里之后,重重叹口气,一个人在自己屋里,将自己一干罪证全部拿出来,等爹回来,落个坦白从宽吧!
一个价值连城的葫芦暖玉。
五万两银票的印章凭证。
金玉满堂的铺子。
诶,还有手里的金玉满堂跟烤鸭店里的收入,整整八千两。孙谨到底还是坚持要给自己两股烤鸭店的钱,这不,钱将来是越来越多了啊!
关键是贼船也上了,没那么容易下来了!谁叫自己一激动,上了县衙大堂,跟恶势力做斗争,被动卷入朝堂斗争了呢?
今天自己得罪的第一个人便是宋县令了!一想到这,亚楠也觉得头皮发胀。
躲是躲不过去了,既然如此,也只能好好打起精神来,从此紧追皇上的脚步,抱好皇上的大腿,尽忠吧!
还有那炼制的精盐,诶,就是是正是参与朝堂斗争,也不能泄露啊!等吧!等时机到了的时候,再做资本吧!
目前自己一家人在这场不见硝烟的朝堂斗争中,还只能算是蚂蚁般的存在。虽然很不起眼,看似无人在意,但只要上面的大佬抬脚踩一下,就只能完蛋了。
透过窗户,亚楠看着家里人一派祥和的忙碌着,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有满足的神情,若非自己冲动惹事,诶,也许也不会牵连他们。
亚楠感到了自己,不但没有带给一家人想要的安宁生活,还将他们带入了残酷的朝堂斗争之中。
但是,亚楠更明白,在爹身为八品教谕的一刻起,就已经被人谋算了,在大舅舅中举的那一刻起,自家必定也被他谋算。
更何况如今睿亲王心存不轨,利用新来宝庆县令于大荣大肆侵占宝庆商家乡绅财产的时候,自家就已经注定不能独善其身。
斗争既然躲不掉,唯有精心谋算,从此,自己再不是爷爷奶奶的娇弱孙女,也不是年幼无知的烂漫少女。从此,自己无需操心全家人吃喝穿,唯有谋算前程。在布满斗争的道路上,一路前行!
赵子诚回来的时候,神情轻松不少,事情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严重,宋县令似乎真的要做一个青天大老爷,自己的学生,也真正开始回报自己,自家人在上原,并非孤单无助。
等那个于大荣走了之后,还是要将爹娘他们送回宝庆,远离这些是非,亚楠这孩子,太过有主意,实在是叫人操心,如此行事,往往牵连的是一家人啊!诶!但愿她经过这次教训,能真的醒悟吧!
晚饭之后,赵子诚才抬脚踏入女儿的院子,打算跟女儿好好说说今天的事,今天的危险,教导她今后再不可如此自作主张。
“爹?”亚楠正拿出自己准备交代给爹的一系列罪证,起码让爹做到有准备的时候,看到爹满脸严肃的进来。知道今晚自己跟爹之间,必定有一次惊天动地的谈话。
“坐下来,晚上你没吃多少,是不是还有什么不舒服?”赵子诚从回家看到女儿的时候起,女儿的精神看起来就不太好,爹娘弟弟他们很是担心,但亚楠一口咬定,是今天累了,想早点睡觉,爹娘他们才没有那么担心。
家里人今天并无人知道,亚楠的惊人之举,也不知道亚楠事后晕倒之事,要不然还不知道他们会如何的担心。
这孩子,也知道不能让她爷爷奶奶担心,还能如此哄骗他们,诶,自己这个爹,真是不知道怎么教导她才好啊!
“爹,我还好!”亚楠苦笑,自己就是不知道如何跟爹全盘托出,也不知道爹能不能承受这么多打击。
而这个时候,陈学慎却破天荒的要求今晚回家,明天早上再回来,陈学慎今天自然也发现了亚楠的不对劲,很想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
最快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出门,听听莫愁馆的先生如何说书,那里不仅仅是他本人,也有各个层次的人,说着上原的各种事,亚楠今天出去一趟,必定是发生事情了,先生看似也知道。
但看起来先生跟亚楠两人似乎形成默契,并不打算跟他们一家人说,连亚青也不知道,书呆子亚青听说亚楠累了,还说她是跑累了的。
亚楠赵子诚两人面对面的坐着,陷入短暂的沉默。两人不知道的是亚楠屋门的外面的院子里,竟然站着爷爷跟亚青,还有站在院子里面的奶奶婶婶三姑她们,甚至是亚秋等几个孩子,也都跟着站在院里。
尽管亚楠说的是自己太累想早些睡觉,但他们如何看不出亚楠的精神不振,是别有原因?
更何况还有一样精神不好的赵子诚,也是跟亚楠一样的没有吃多少,一样的借口累,一家人心里暗暗都知道,这父女两人有事,不过是不愿意说给他们知道。
这不,全家人陆陆续续进了亚楠的院子,亚惠示意他们,大伯才进去,于是全家人便这么静静的等在外面了。
奶奶来的时候手里还捧着一碗鸡丝面,被亚惠接了过去,如今亚惠跟亚楠还有三姑志珍都住这个二进的院子,亚惠这才让奶奶先放下面条,等大伯说完后再找亚楠。
爷爷奶奶二叔二婶,三姑他们还有家里的孩子们,心里都在忐忑着,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让着父女二人都如此的精神不振,也都不愿意跟他们说明情况,但很明显应该是严重的事,未知的担忧,弥漫在家里每一个人的心里。
“你可知道,今天的县令,是作何打算的?”赵子诚缓缓问女儿,想看看女儿到底是否聪慧到能理解这些人背后的目的。
“爹,知道,县令能将董小六跟董明堂找来作证,我就知道,他是打定主意,致董文杰死地的,虽然他明明知道,董文杰是无辜的,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说明他跟他后面的人,要上原烤鸭店关门大吉,也要董文杰背后的锦衣卫跟上原守备太监,背上他们设定好的罪名,他们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亚楠苦笑,缓缓回到,冲动是魔鬼,但自己即使后来意识到这些背后的阴谋,也无法想象,自己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陷害董文杰陷害孙谨而不顾。自己做不到啊!
没有想到自己还有冲动的血液,只是自此之后,自己再无可能奢望安宁轻松生活,是自己带着家人卷入这场斗争,自己就一定要带着他们,赢得胜利。用尽筹谋。
赵子诚惊诧的看向自己的小女儿,早就知道她聪慧,早就知道她才智非同寻常,只是没有想到女儿还能想到如此之深。
“可你知道这对你,对我们家有何影响吗?”
赵子诚无力,女儿什么都知道,却还是将她自己置身在威胁之中,今天县令差点就毁了亚楠。
想到女儿过年前劝自己不要上书弹劾宝庆县令于大荣,怕将全家带入险境,但今天,她却将她自己置于险地,也会牵连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