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峰山的辰州盛产朱砂之矿,一处荒废的矿洞处,残留裸露的殷红碎石散落在四周。幽凉冰冷的劲风从矿洞中吹出,夹带这寒冰的气息。
蓑笠翁坐在洞口,支着一只小红炉,将新采的茶叶放入煮沸的水中,茶汤莹绿透亮,倒映着四周青山翠色。
蓑笠翁将沸腾的茶汤倒入几只破旧的褐色陶碗之中,拜在身前矮平石头之上,轻抚胡须笑道:“原来既是客,二位既然来此,又何须躲躲藏藏?倒显得老夫待客不周了!”
楚箫冷笑一声,从一侧山间飞身跃下,手中长箫依旧散发着紫色幽光,落于蓑笠翁身前,略略抱拳道:“正好奇到底是何人伤了前些时日来此的同门,原来是雪峰山的五长老之一的蓑笠翁,失敬失敬!”
蓑笠翁手执一杯茶水顺势一扔,楚箫平稳接住,茶汤丝毫未洒。
“还有一人,为何还不现身?”蓑笠翁摘下斗笠,向一侧树林间掷去,树冠一阵剧烈抖动,洒落千片翠叶。一透明的身形飞落在蓑笠翁身前,一女子的柔媚的声音响起,略带几分不屑地说道:“蓑笠翁?前些时日的雪峰山内讧,你侥幸能保性命,已是万幸,如今就应该隐居山间得享晚年,如何又来这里多事?”
蓑笠翁怅然望着眼前透明的身影,摇头叹道:“果不其然,雪峰山内讧之事,果然是你们黑水门暗中挑拨。”
透明的身影稍稍怔住,哂笑摇头叹道:“并不为其他,不过是想取些朱砂,前辈又何须如此介怀?”
蓑笠翁缓缓站起身,拂落身上落叶,双目寒光大盛,冷冷说道:“朱砂不过药引,雪峰山的禁术早已失传,你们黑水门操控借尸还魂的尸身作恶,如今又希望偷学雪峰山魂魄禁术,当真可笑!恐怕你们为的,便是这山中的山鬼魂晶吧!山鬼已无传人,这魂晶自然无人能再驱使,劝你们早些死心!”说罢,几道红光从蓑笠翁之间飞出,打向二人。
女子透明的身影如同疾风般闪过,轻松躲过这漫天红雨,楚箫身法稍慢,躲闪不及,被几道疾电般的红影打中,身上伤口深及数寸,鲜血如注。
“可恨!”楚箫手中长箫已幻化为雪亮长刃,怒目直视着蓑笠翁。
女子的身影微微摆手制止楚箫,悠然叹道:“蓑笠翁,我们并无恶意,何必逼我们出手?”
蓑笠翁冷笑一声,淡淡说道:“守护山鬼魂晶为老夫职责所在,若想进得此处,先过得老夫这关!”
楚箫强忍着剧痛,摇头咬牙哂笑道:“这蓑笠翁倒还有些修为,只可惜,今日怕是也要埋骨于此了!圣使,方才你不过相让,这老头便如此不识抬举,如今他既然已知我们的目的,便不能再留了!”
女子的透明身影如同精魅,幻化出百十幻影,将蓑笠翁重重包围,楚箫手中雪光划过,直刺蓑笠翁而去。
蓑笠翁周身气旋直上,卷起遍地沙土草叶,龙卷狂风成吞噬之势,劲风夹带着强烈杀意袭向二人。
劲风吞没整个山谷,原本翠绿的山谷立刻蒙上的一层灰蒙烟尘。
……
正在茅屋前劈柴的陈娇娇察觉到远处的巨响,隐约看见那山谷间骤然腾起的灰色尘嚣,“六六!你看!那里!”陈娇娇一把拽过钱六六,引颈望去,那灰尘波光呈现冲天之势。
“快去!师父有麻烦了!”二人连忙丢下手中杂物,急忙向事发之处赶去!
待二人赶到之时,方才的冲天尘嚣已落下,只留遍地碎石狼藉。蓑笠翁只留些许气息,怅然躺在砂石灰土之间,面容上已便是血痕,双目直直盯着天空。
“师父!到底是何人害了你!”陈娇娇与钱六六丢下手中兵刃,跪在蓑笠翁身前,想要搀扶起已然回天无力的蓑笠翁。
蓑笠翁双瞳已然涣散,隐含恨意:“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只有……唤醒窦豆……”
“什么!?”陈娇娇哀恸不已,不明师父所言之意。
蓑笠翁吃力地用颤抖的双手,从怀中取出一张符鸢,递与陈娇娇手中,轻轻阖上了双目。
“师父!”陈娇娇和钱六六想要为蓑笠翁度气疗伤,但奈何此时蓑笠翁经脉全断,二人以头抢地恸哭之声震天。
钱六六从陈娇娇手中接过符鸢,符鸢原是何月棠传来,信中告知蓑笠翁莫干山之事,鱼肠剑重铸之事,只能去往炎州之处一探,兴许能有所得!
……
钱六六与陈娇娇将蓑笠翁的尸身待会茅屋一侧清幽之地掩埋,以新斫树干做了一块简陋的墓碑。
“师父!徒儿无用,未能学到你功夫的万分之一,但即便如此,徒儿既然为雪峰山门下,定然绝不辜负师父临终所托。”陈娇娇伏地哀恸哭泣。
“师父为何不告诉我们到底是谁害了他?”钱六六面容哀伤,垂头低叹,“听师父说过,师父于那是为守护雪峰山至宝山鬼魂晶,那些人定然是冲着魂晶而来!”
“师父用心良苦,他担心我们一时###去报仇,枉费了性命……师父临终前叮嘱一定要唤醒窦豆……如今唯一的希望便是鱼肠剑,不禁为了窦豆小妹,更要为了师父的仇!”
钱六六与陈娇娇推门走进屋中,看着床榻静静沉睡的窦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