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紫宸殿内,白曦这几日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模样。
贤妃周雪倩从宫女手中接过木案,端与白曦身前,关切问道:“六郎,这是臣妾清晨从太液芙蓉之上采撷而下的露珠所沏的蜜茶,最能凝神静气。”
白曦单手支着面颊,稍稍回过神来,看着雪倩清雅秀丽的面容,会意一笑,方才的愁容也消散的几分。白曦从雪倩手中接过茶水,放于鼻前轻嗅,果然清香悠远,浅尝一口,回味甘绵。
白曦不觉摇头赞叹道:“难得你每日费这些心思,让朕宽慰许多。”
“臣妾不能帮六郎解忧,只好在这小事上多费些心思,若能让六郎暂时忘却烦闷,那臣妾的辛苦亦是值得。”周雪倩依旧如以往那般柔情似水,静立于白曦身侧为其研磨。
白曦释然笑了笑,虽然笑容中依旧略带苦涩和忧虑,“今日朝堂之上,中书令江城擢荐蔡义为怀化司戈。”
“臣妾不懂朝政之事,六郎是觉这蔡义不妥?”周雪倩侧了侧面颊,温柔地凝望着白曦忧愁难解的眉目。
白曦轻叹一声:“怀化司戈虽只是从八品的官职,却十分关要。西南近来不稳,岭南节度使薛现鸿多有上报,怀化司戈一职位便是携朕之旨意,协助岭南节度使平定内祸。蔡义祖父为怀化中郎将,虽是将门之后,但此人终日混迹烟花柳巷,听报蔡义与江城之外甥王庆十分亲厚,恐怕也是无才无德……”
“举贤不避亲,听闻中书令江大人为人耿直,想来也不会盲目举荐无才无德之人。”周雪倩接过白曦手中的茶盏,放回一侧宫女手中托盘内。
白曦双眉凝愁略散,将周雪倩揽至身侧:“前些时日忙于朝政,冷落了雪倩。朕许诺接你亲人家属入京觐见,却拖至现在。”
“收到家人的书信,家兄与姐姐皆因经商在外而不得返。”周雪倩说到此处,眉头中隐有些许失望。
“过些时日,等他们二人回乡后,再召入京中吧!”白曦起身道:“这几日 你也辛苦,皇后体弱,后宫之事也全劳你操心,这采撷露珠制茶之事你也勿须亲力亲为,交予宫人做便好。你先退下休息,过几日,朕再去看你。”
周雪倩欠身行礼退下。
白曦于女色之事少有留心,当日甄选采女,亦是朝中大臣之意,白曦如今仍无一子,若是国本不固,江山不稳。除却皇后与周雪倩,其余的妃嫔多为权臣之亲眷。皇后体弱多病,久居麟德殿,后宫事务皆交予贤妃打理交代。周雪倩性格宽仁谦和,虽颇得人心,但因性子太柔,也免不了有妃嫔因受宠之时而嫉妒。周雪倩获封贤妃后,便赐居于凤宁殿,如今除却皇后,也只有周雪倩能自由进出紫宸殿伺候。凤宁殿距当日公孙淑妃所居的含水殿并不远,如今含水殿已是冷清寂寥,只有少数几位宫人还在看守打点,皇帝眷念旧情,也并未将此处赐予别的妃嫔居住。
凤宁殿内也有一处凿泉而建的莲花池,池侧种满梧桐以待凤凰,凤宁殿名有此而得。往日闲暇之时,周雪倩便时常坐在这梧桐树下赏花弄筝,但今日周雪倩却意兴阑珊,歇下银甲斜靠围槛投喂着池中的锦鲤。
殿内宫人来报,“贤妃娘娘,宫女林秀娘在殿外想要求见。”
周雪倩稍稍回过神,“林秀娘?便是往日淑妃身侧的女官?”
“正是。”宫女恭敬回道。
周雪倩不解地摇头笑了笑,说道:“带她来莲池这里。”
林秀娘,手捧一幅绣花锦帐,恭敬跪身行礼道:“宫女林秀娘,拜见贤妃娘娘。”
“起身吧!”周雪倩眉目含笑。
林秀娘神色极为恭敬,“奴婢斗胆,向贤妃娘娘献上此幅锦帐,感念娘娘的照拂之恩。”
“秀娘原为淑妃身侧女官,本宫与含水殿来往并不密切,谈何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