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被我说的老脸一红,作势就要打我,可是忽然的,这个女人一个拐杖就打到了他的头上,还大叫着: 尔等竟然侮辱本大仙?
师父哎呦的一声就抱着头蹲在了地上,本来还在开玩笑的我一下怒火中烧,这个老头再怎么不靠谱,也是我颇为敬重的长辈儿, 我地上捡了个树枝就要去打她, 却被大叔抱住腰,叫道: 使不得使不得! 你跟一个傻子一般见识干什么?
他摁住我, 继续说道: 你冷静一下, 看我的。
只见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钱,双手递给这个女人,笑道: 仙长,我们是来找人呢,行个方便。
傻子女人一把接过钱,换个笑脸道: 还是你小子识相, 说吧,来我的仙府找谁?
大叔就道: 找您仙府里的虎子。
这个傻子女人却如同变脸一样的瞪大双眼道: 你们几个小鬼儿找虎子干什么?
我这时候也被大叔的态度逗乐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对付一个傻逼,就要融入傻逼的思想境界里? 而且看师傅也没事儿,就是额头上起了个小包,我就道: 仙姑, 我是来参加虎子的婚礼的, 我是他朋友。
这傻子女人一听到我说这个,语无伦次的念叨着: 虎子,婚礼,虎子,婚礼,虎子,婚礼。
念叨了一会儿,她忽然啊的一声大叫,混上瑟瑟发抖,把一块钱快速的塞回到大叔手里, 以非常惊人的快速动作爬回了老槐树。
我抬头一看,这才发现老槐树的枝桠之间,被她建了一个很简陋的窝, 她整个人躲在里面发抖,拿两只眼睛,满是惊恐的偷偷看着我们几个。
这下轮到我们三个面面相觑了,这货把自己想成一个大仙,但是为什么会这么害怕虎子? 莫非他是把虎子当成了如来佛转世了? 我随即一想虎子的性格,他就是典型的火起来不管你男女老幼一概拳脚相向的人, 我就有点释然,估计是这傻子没少吃虎子的拳脚, 我就抬头问道: 仙姑, 虎子的家在哪里?
她啊的一声缩回头去, 不过还是用她的法杖指了指前面的一个几乎崭新的平房。
虎子要结婚, 还修了一个新房子。
我们三个没再理这个大仙, 走到虎子家门口,敲动着红红的大铁门,我叫道: 虎子,你三两哥哥来了,还不快出来接驾?!
敲了一会儿没人应, 却让一个邻居的老大爷端着饭碗出来了,对我们道: 喂,你们三个找谁呢?
老大爷说的东北方言,我们听的不是很灵光, 大叔就接了话茬,上去跟大爷询问, 不一会儿走了回来道: 这里就是虎子的家,不过白天家里都没人,六七点钟准时回来。 估计是在别的地方打零工, 不过奇怪了, 刚才那位大爷说,压根儿就没听说过虎子要结婚的事儿。
我说可能是他想低调的办,不想摆酒席了吧,婚姻大事儿,她不可能拿这个来忽悠我吧?
大叔皱着眉头,道: 你还小,没结过婚不懂, 你都说了是婚姻大事儿, 再过两天就结婚了,家里还大门紧闭? 邻居没有可以,难道就没有亲戚张罗? 你看这门上,连个花都不挂,哪里像是结婚的样子?
我仔细的观察一下,还真的是, 农村的婚礼我是没结婚,但是起码经历的多了,别说结婚前两天了,一星期之前家里都是热热闹闹的,虎子这确实有点反常。
但是我说道: 可能这小子脾气暴躁,跟亲朋好友关系不好,没人理他吧, 不结婚修房子干啥,你说是不?
大叔点着烟,皱着眉头道: 小伙子, 我总感觉这事儿蹊跷, 得, 你朋友, 我也不说什么, 等下见了他就全清楚了。
他见我没说什么,心神不宁的把刚点着的烟踩灭,道: 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一点,我不知道你跟这个虎子到底是什么交情,好到什么程度,能好到他结婚亲戚邻居都不知道,就你一个人知道,你真不感觉奇怪么?
大叔的这句话,真的问到点子上了, 我跟虎子是什么交情? 说实话,六年前的关系的确可以,跟着一个大哥,又是因为同一件事儿跑路,算的上是患难之交。 然后呢? 我们之前长达六年的空白期没有任何联系。
他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我的电话号码,就把我召唤到了千里之外的东北, 而且遇到的事儿,一个比一个怪异。
我忽然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虽然不知道我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他大动干戈,但是我确信,他时隔六年之后的召唤,绝对不只是婚礼那么简单。
这让我有点愤怒,大爷的,你说一声来,我从福建就跑来了,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别说算计不算计,连口茶水都没喝到吧?
人在生气的时候总会做出一点出格儿的事情出来的, 几年来在师父老头的教育下, 也因为我端的饭碗跟文字有关, 我基本上都改掉了身上的草莽气息, 现在却忽然冒了出来, 我抬头看到虎子家的院墙边上, 堆了一个草垛。
我就不顾师父跟大叔的阻拦, 爬上草垛, 我心里就想, 我看你小子到底整了什么幺蛾子。
师父还在下面叫, 这都六点半了, 等下他就回来了,你不能等会儿? 这样偷看人院子,成何体统!
我摆手道: 多大事儿! 我从福建跑来, 就偷看他,他还能吃了我?
我一转头,却立在了当场。
这时候已经六点半了, 天已经有点昏黑, 可是我眼睛视力很好, 我看到虎子家的院子里。洒满了纸钱。
就是那种送葬队伍沿途丢的那种草纸剪成的纸钱。
而在院子中间,站了一个穿着大红棉袄的女人,长长的头发没有遮住她白的发慌的脸。
真正让我如坠冰窟的,不是她的脸,而是脸上那猩红猩红猩红到妖艳的红唇,正抹了一个凄美的弧度。
她在看着我,对我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