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
一大清早,王长生就拉开了架势,在富乐院里开始了晨练。
这里是丰谷,不是华山,没有风清扬,只有酒飘香,独弧九剑那就不练了。
现在是酿酒时节,不是醉酒时光,蒋门神已被打得贴在了门上,这醉拳也就不用打了。
只是还有一只活跃的小兔崽子很是嚣张,雾很大,路很滑,居然还蹦蹦跳跳,一边跳一边瞪着眼睛向后望,逼得王长生不得不使出绝招来。
既然是绝招,那就丝毫不含糊,王长生大步流星,手上红乎乎的独门武器舞得是虎虎生风,大有捉星赶月的架势。
什么早饭呀,老寒腿呀通通的被王长生抛到九宵云外。
当务之急,最关心的重点就是手里的鸡毛掸子什么时候能跟王秉政这小兔崽子结实的屁股来个亲密接触零距离。
这项工作很重要,王长生很投入。妻子李翠凤一把没拉住,这一老一少就从富乐院练到了明佑烧坊。
岁数这东西,你不服不行。王长生跟在大儿子后面在明佑烧坊溜跶了好几圈,实在抗不住了,腰酸背疼关节痛,只能拄着鸡毛掸子喘着粗气。
他直起身板,拿着鸡毛掸子指着站在高梁堆上的王秉政气急败坏的喊道:“小兔崽子,你给我下来,今天不把你屁股打开花,我的姓就倒过来写。”
能不气吗,这大儿子王秉政都十八岁了,可是只长肉不长心,一点不听父母的话。一不留神,就混进赵白丁的发现之旅到处捞世界。
今天一大早,专门让他去趟水沝淼请大爷过来发酒,都现在了,连个人影都没见,还跟自己狡辩,说什么话肯定是带到的。大爷为什么没有来,只有天知道,他却不知道。
这种犯错不认错,还倒打一钉耙的小兔崽子,不经过严打,鸡毛太爷狠狠吻上他的屁股,就越发不知天高地厚了。
王秉政自然不知道父亲的心思,站在高高的高梁堆上还是跳个不停,一边跳一边嘻皮笑脸的扮着鬼脸。
“大丈夫说不下来就不下来。爹,你的姓倒过来写上一百次,他还是姓王啊,不如有点创意的,爬起写。”
王长生没有回话,呆呆望着大儿子跳跃的身影,胸膛一起一伏,心里却猛然一动,自己年青的身影就象儿子的亲兄弟,在他身上跳个不停。
十六岁的二儿子王秉策一身黑,九岁的三儿子王秉规一身白,一左一右躲在明佑烧坊的门口探头探脑,一看就知道这是妻子派来的两个大院密探。
酒坊伙计武发郎、文照喜等人远远看着,不敢走过来,帐房赵白雨倒是站在自己身后,却只顾搓着两只手,欲言又止。
王长生看在眼里,板着脸,心里千种思绪,翻江倒海不停的涌了上来。
自已是关中凤翔宝凤酒坊的嫡系传人,从秦酒起源,有二千多年历史了。
关中变幻大王旗,朝代兴亡、世事浮沉那是见识多了。再白的马,进了关中大酱缸子,就成了酱马。
先秦时代,百家诸子门客三千,一天吃好喝好耍好,不求回报,方才有了毛遂自荐、鸡鸣狗盗的传奇。
汉朝四百年,有了筑坛拜帅、约法三章、无为而治,税轻刑淡,才有了霍去病壮志饥餐胡虏肉,卫青笑谈渴饮匈奴血的大汉威武。
宋朝三百年,有了人才不论贵贱,英雄莫问贫富,从善从流、厚官富民,才有了“关西大汉,执铁板,唱大江东去”的苏式豪放,也有了“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的柳式婉约。
在那些如花似玉,繁华似锦的岁月里,宝凤酒坊的西凤酒味道很好,卖得很快,喝得很爽。
那时天是蓝的,水是绿的,庄稼是长在地里的,猪肉是可以放心吃的,耗子还是怕猫的,官府还是讲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