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深城,阳光明媚,春和景明。
“爸爸,你等等我!”温承光双手叉腰,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温锦言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小家伙已经被甩到身后很远的距离。
“爸爸,要不这样吧,反正都是跑,要不你背着我跑吧?”温承光的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芒。
“好。”温锦言点点头,走过去,给儿子的脑门敲了一记,“你妈妈当我是傻佬,你也当我傻佬吗?给我跑起来!”
温承光怏怏地撅起嘴,不情不愿地甩开小短腿跑了起来。
路过公园时,一群老太太老爷爷正在打太极拳。为首的老爷爷见温锦言跑步经过,笑着用广东话打招呼:“后生仔(年轻人),带着儿子来跑步啊。”
若是以往,温锦言不会放在心上。可是联想起种种惊人的巧合,他顿下脚步,认真地询问着:“我和这小孩看起来像父子吗?”
“难道不是吗?你们长的很像啊。”这下换晨练的老爷爷吃惊了。
“是父子。”温锦言心情复杂地带着承光继续往前跑,绕公园一圈后,开始往回跑。考虑到承光的小短腿,他特意放慢了步伐。
岸边的湖水映照出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穿着一样的深蓝色运动服,有着一样的浓眉大眼。温锦言瞧着瞧着,突然眼神就柔和得一塌糊涂。
或许,这个小家伙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个被自己遗忘了多年、阴错阳差之下认回来的亲生儿子。
回到温家时,阮清歌已经准备好了早餐——粽子、紫菜肉包和黑豆豆浆。
温锦言去冲了个澡,穿好衣服后就下楼用餐。休假期间他素来日夜颠倒,可是为了承光的身体,还有阮清歌每天变着花样的早餐,他过起了有规律的生活。
温锦言剥开粽子的青叶,晶莹剔透的糯米散发着软玉的亮光。咬一口,甜甜的、黏黏的、软软的,香气顿时充盈了整个口腔。
他微微眯起眼,一副享受至极的表情,唇角也荡漾开笑来,仿佛品到了世间珍馐。
“清歌太能干了,这些粽子和包子全是她昨晚做好的,豆浆也是她一大早起来磨的。”玉婶啃着个紫菜包子,夸赞道。她暗暗纳闷着,这样好的媳妇,打着灯笼都难找了,可为什么太太还是挑三拣四呢?
温弘满意地点点头。温锦言更是心花怒放,得此一妻,夫复何求?
“外面买的不好,还是自己做的最卫生最有营养。”阮清歌微微一笑。她愿意为家人做着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只要他们吃的开心,她也开心。
小夫妻俩送承光上学后,温弘把玉婶叫到跟前,询问着那对小夫妻的近况。
“已经睡在一起啦。非常恩爱。”玉婶犹豫了一下,咬咬牙,还是一吐为快,“倒是小小少爷很奇怪。他会自己把内裤袜子洗好,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房间也是自己打扫的干干净净。从来没有麻烦过我一次。他才七岁,太乖了,乖得有点不正常。”
温弘深深地蹙起了眉头。这天中午,他没有在公司用餐,而是让司机载他回家。
十米长的餐桌上,就只有承光一个人孤零零地吃着午饭。他一勺又一勺地挖着米饭往嘴里送去,怀里还抱着那只粉色的嘟嘟猪。
见到温弘,温承光嘻嘻一笑,诉说起了学校的事:“今天陈老师选班干部,没有同学愿意当劳动委员。我就自告奋勇要当劳动委员。爷爷,我很乖吧?”
温弘突然就鼻子酸酸的,揉了揉他的头发,“乖。”
吃完后,承光把用过的碗筷端到厨房,站在小椅子上,拧开水龙头洗了起来。
“承光,这些留给玉婶做就好了。”温弘阻止道。
承光乖顺地回道:“她很忙,我不想麻烦她。”
温弘冲掉他手上的洗洁精泡沫,拿毛巾擦干他的手,把他抱了下来,柔声说:“承光,你老实跟爷爷说,这个家里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奶奶她又打你了吗?”养小孩的过程中,不怕孩子闹,最怕孩子把所有话都憋在心中,这样迟早会憋出病来着。
承光摇了摇头,“没有。爷爷的家很漂亮,爷爷家里的人都对我很好。”
温弘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异常,叹息道:“承光,这里也是你的家。”
承光低着头,瘪着嘴,眼睛泛了一圈红,就是不肯再说话。过了好久好久,像是所有积蓄的委屈就此决堤,他放声哭了出来:“妈妈迟早会生小弟弟,生爸爸真正的孩子。我怕我表现的不乖,你们到时就不要我了。我不是这个家真正的孙子,所以我没有资格撒娇。”